最后姜军庆一摊手：“没了，我就买了十来个。”

    俞和衷失望不已，还打听：“镇上有卖吗？”

    “咱这边镇上哪有啊，我从别地买的。”姜军庆说着，感慨不已，没看出来啊，这小俞平时挺稳重的，还挺爱玩这个。

    俞和衷听完，就跟冒黑气的蘑菇一样，有些恹恹的。

    姜乐目光慈爱：哎，果然平时和衷表现得那么成熟，但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呢。

    没啥玩的了，回家帮忙干活吧。

    今天大年三十了，这边的习俗，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，要去坟头请去世的人回来，其实就是一种美好的寄托。

    ——哪怕是去世的人，在每年春节的时候，都能回到家里，跟家里人团聚，一起吃年夜饭。

    姜德拿着纸钱，带着三个娃去坟地。

    俞和衷也要去，不过是跟他们分开。

    姜爷爷没有照片，这时候很多老人，一辈子也没留下一张照片，家里就给刻了牌位。

    从坟地里回来之后，就把牌位拿出来，放在单独的桌子上，插上香，点上红色的蜡烛。

    做完这些，就开始忙活着贴对联，家门口的墙是砖墙混着泥土盖的，要用浆糊粘。

    浆糊就是烧开的热水倒进面粉里搅合，出来的就是浆糊了。

    今天家家户户不管家里过得好不好的，都得做点好的，一年到头也能有个好兆头，

    姜家现在日子好些了，过年弄了鸡rou猪rou，再加上各种菜，摆上一桌，算是很丰盛了。

    姜乐把俞和衷叫过来，又拿了收音机，一家人听着喜庆的歌，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。

    外面偶尔能传来村里人叫自家娃的声音，今天就算有娃惹大人不高兴了，也不用挨打，除夕嘛，要喜庆点，要是打哭了不好。

    至于过了年会不会挨打就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平时姜乐都习惯早早就睡了，今天除夕，一家人说着话，没注意就挺晚了，姜乐眨眨眼睛，觉得眼睛有点涩。

    再一看家里人，看样子都困了。

    这年头也是有守岁的习俗的，但又没有电视看，也没手机玩，很多人熬不住早早就睡了。

    姜nainai年纪大了，熬不了夜，赵美莲让赶紧回屋睡觉去，又跟姜乐说：“你赶紧跟小俞也回小俞那边去，都不早了。”

    姜乐和俞和衷回去，开了灯，姜乐原本打算回屋睡觉的，他真有点熬不住了。

    结果回屋躺下，见俞和衷半天没进来，他有些睡不着，又下炕出去看。

    只见俞和衷在擀饺子皮，对方不知道啥时候和好的面，饺子馅也调好了。

    姜乐略微一想，就知道俞和衷为什么要包饺子了。

    这里有习俗，年三十要包饺子，饺子熟了之后，要先让去世的人吃。

    说是让去世的人吃，其实只是下好之后，端到去世的人的牌位前，跟他们说说，说过之后，就可以端回来自己吃了。

    但今天俞和衷没在家里吃饭，所以回来的这么晚，依旧要包饺子下饺子。

    姜乐眨眨眼，看着俞和衷，想起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瘦小的俞和衷，对方是不是每年都是这样，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包着饺子。

    姜乐鼻子有点酸。

    他调整了一下情绪，走过去，抱怨道：“和衷，你要包饺子怎么不叫我。”

    俞和衷本来以为他睡了，见他过来还愣了一下，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，他笑着道：“哥要过来帮我包饺子吗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，我饺子包的可好了。”姜乐捋了捋袖子，洗干净手，在他旁边坐下：“你擀饺子皮，我包。”

    俞和衷看着他点头：“嗯，”

    两个人，一个擀饺子皮，一个包饺子，没一会儿就包了一碗出来。

    俞和衷早已经把炉子的火弄旺了，把锅放上，下饺子。

    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煮好，俞和衷端着碗，到爹和爷爷的牌位前，姜乐没过去打扰他。

    等俞和衷把饺子端回来，饺子不能浪费，要吃了。

    姜乐：“也给我一双筷子，我也要吃，都有点饿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分着吃一碗饺子，即便刚刚吃年夜饭都吃饱了，依旧一个也没浪费。

    姜乐吃的腮帮子鼓鼓的，俞和衷出神的看着他，在心里想：爹，爷爷，看到了吗？我现在很幸福。

    姜乐什么都不需要做，只要这样坐在他身边，他就觉得很幸福。

    吃完饺子，姜乐彻底熬不住了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，强撑着刷了牙，把自己往炕上一丢，闭上眼睛秒睡。